阻击生死线电视剧全集在线观看
antermi 2025-08-03 15:19 4 浏览
第五章 遭到伏击
团一营在郭曼地区摆脱敌人后,迅速向敌纵深穿插,此时三连作为尖刀连在前面开路,二连随营部走在中间,一连担任后卫。
全营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急速行进。
二连连长心里乱哄哄的,刚进入战区,还没到指定位置,就与敌遭遇,耽误了时间不说,伤亡七、八人,指导员、副指导员、文书等人还没跟上,不知情况如何......。
天空有些发暗了,估计应该是快到下午6点了。二连连长王育齐虽然戴着手表,但根本无法看清时间。那是一款丹东手表厂生产的“凤凰表”,没有夜光。就是有火光也会忘记看表,毕竟那是在激烈的战斗中。
郭曼遭遇战使大家一点也没有了浪漫主义,彻底回到现实中,“紧张”代替了一切情绪,人人紧锁眉头,一路走没有人说话,来时的兴高采烈的劲儿现在一点也没有了。
团已经无法按预定的时间到达地区。
敌人也已经发现我方意图,在沿途增加了防御,穿插路线上的敌人成倍增加,任务变的更加沉重和莫测。
几个小时的急行军,大家感到累了,路边有一片小树林,一营营长李克汝命令部队原地休息,召集各连连长开了一个简短的战斗总结,他说:“同志们,郭曼一仗打的可不轻松,全营牺牲8人,伤十几人,一部分人员失散与部队失去联系。这场遭遇战,也改变了我团的任务和上级的时间表,现在上级命令我团由隐蔽穿插改为强行进入,边打边插,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指定地区;这场遭遇战打醒了我们:1、这是战争,不是演习,子弹不是光打别人;2、越军的战斗力不可低估,这场战争,不是大人打小孩,而是人与疯狗之战,搞不好就会被疯狗咬着;3、越南全民皆兵,要提防老百姓。”
嗒嗒嗒……轰!轰!
营长的话刚落地,前方突然响起了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。
营长说:“隐蔽”,大家迅速蹲在草丛里,纷纷打开枪保险。
“报告!报告!我们遇到敌人伏击!遇到伏击!请讲。”步谈机里传来一连尖刀班班长小声而急促的呼叫。团里给一营加强了两部步谈机,尖刀班带了一部。
“有多少敌人?伤亡情况怎么样?请讲。”一营长接过话筒小声问道。
“看不清,可能几个吧!我们倒了两个,可能牺牲了!请讲。”
“稳住阵脚,别慌!人员不要太集中,我马上支援你们。”营长说。
“营长,我带人上去把他们救下来。”二连连长焦急的说。
营长思考了一下,拿过话筒:“尖刀班,尖刀班,我是营长李克汝,你们组成三个战斗小组,交替掩护,按原路后撤,压住阵脚,不要慌,带上伤员,烈士先留在原地,明白吗请讲。”
“尖刀班明白,尖刀班明白!”
营长对大家说:“可能是遇上了小股敌人的伏击,从情况看没发现我们主力,只发现了尖刀班。”
团长用步谈机喊 “一营,一营,你们遇到什么情况?你们遇到什么情况?请讲。”
“报告团长,我们遇到敌人阻击,正在组织还击,请讲”。一营营长紧张地说。
“你们不要恋战,你们不要恋战,迅速向指定区域机动,迅速向指定区域机动。”团长命令道。
“是。快速通过”。
此时天已黑透,远处传来不断的枪炮声,附近却非常寂静,营长决定连夜行进。殊不知,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正等着他们。
部队保持肃静、疾步前行,营长想天亮前一定要赶到目的地,否则,将影响整个谅山地区的作战计划,后果不堪设想。
从这里到高地地区只有十几公里路,如果顺利,两个小时绝对可以到达。
此时,又出现一个特殊情况:三连连长“失踪”了。(具体情况以后再说)
一连改为尖刀连,走在全营的最前面,一连长王方泉带着尖刀排为部队带路。
前方有一个山坳,山坳里有一个小村庄,一连长看看地图,地图上标注此村庄叫“开村”,为了安全起见,他命令一连缓慢行进,并命令尖刀排先快速通过。
尖刀排顺利通过小村庄,除了两只小狗叫了几声外,没有发现异常,然后一连开始通过,也无任何异常,这时大家在想,可能我们太谨慎了吧,这样的山、这样的路、这样的小村庄,在越南多了去了,像这样走走停停,太影响行进速度了。
两边的山又高又陡,夜色朦胧中露出狰狞的面目,一营长感觉这个地方太危险,但无别路可走,他用步谈机命令部队拉开距离,快速通过。待一连通过后,二连及营部再通过,三连断后。
一连前部顺利通过,营部及二连也开始通过。正当大家庆幸也好,祷告也好,突然,两侧山头枪炮声四起,密集的火力猛烈向山下狂泻,子弹像暴雨倾下,敌人居高临下,把一营主力死死压在漆黑山沟里。这次敌人的火力可比郭曼猛烈多了,显然是有所准备。
被突然的炮火打的晕头转向的队伍,到处躲藏,伤亡严重,指挥失灵。
一部分人躲进“开村”老百姓家里,敌人的“迫”、火箭筒不时地掉在房顶,房顶炸出一个个大窟窿,大家争着找隐蔽处,甚至十几个人争着往床下躲。因为敌人居高临下,又有较好隐蔽,而两侧山高坡陡,柒黑一片,我们基本上无还手之力。幸亏越军无大炮,否则,伤亡更大。
一阵仓促混乱后,部队战斗力开始恢复,连和二连组织配属的无后座力炮、火箭筒向两侧高地射击,轻重机枪也逐渐发现敌人目标,向敌人进行有效还击, 团主力组织“团炮连”向山头猛轰,团“高机连”的双联高射机枪发挥出巨大威力,向两侧山顶扫射,一连串的子弹像狂风一样刮过山头,打的岩石横飞。在强大的火力反击下,敌人的火力受到压制,一营主力脱离遭伏击区域。
团指挥部命令二营四连、五连已分别攻占两侧山头,掩护团主力通过。
在炮火和四连、五连的攻击下,敌人也受到重创,火力明显减弱,团主力冒着敌人炮火,向前猛跑。
过了“开村”,全团继续一路快跑,直到天快亮时,来到一片树林,团长命令全团原地休息。此时部队可以用“悲惨”来形容:建制基本混乱,大家一身泥一身汗,气喘嘘嘘躺倒在地,大部分轻伤没有包扎流着血,由于没有担架,烈士都是被战友连扯带拉拖过来的,惨不忍睹......
此次遭伏,全团牺牲人,重伤余人,轻伤近百人,是进入越南最惨痛的一次,伤亡人数占该团参战总伤亡人数的一半。
“团指”决定组织担架队把伤员烈士及俘虏送回后方。
邓政委把特务连副连长叫过来。
“不论死的活的,这些个人,我交给你了,回了国,你要亲眼看着烈士们下葬,亲自把伤员送进医院,谁也不能丢了,谁也不能受委屈!”邓政委含着眼泪说道。
“是!谁也不能丢了,谁也不能受委屈!有一个人安排不好,我坚决不进医院!”一米八几的特务连副连长苍白的脸上淌着汗珠,但仍然站的笔挺。
团长从通信员的背包里抽出一条烟,放进特务连副连长的挎包里:“我军伤亡比较大,后方的同志们也很辛苦,你们下去以后,有事要多敬礼、多敬烟,多说好话,你脾气不好,为了同志们,要忍。”
邓政委拿出一张纸条:“你们下去应该是进xx野战医院,他们主任是我的一个老乡,出国前我到他,你把这个给他,他会照顾你们。”
“是!请首长们放心。”
“出发吧!”
担架队走了,大家静静的目送他们,直到他们消失在树林里。
未完待续
第六章 血战昆峰
上集讲到全营从“开村”拼死突围后,摆脱了敌人包围,一路快跑,来到一片树木密集的山凹,此时3月1日,天已经大亮,大概八九点钟样子,营长命令原地休息,各连收拢部队,检查伤亡情况。
“不能这样走了”,一营营长说,“我们的前方还要经过几个高地,估计敌人都设了埋伏,他暗我明,以少胜多,我们不但伤亡大,而且行进速度大受影响。”
“大家看看有什么好办法?”教导员潘远锋问大家。
一连连长说:“咱们变被动为主动,先攻山头再开进”。
“山头也不是好攻的,哪个山头不得几个小时和一些人员伤亡?最重要的是时间。”二连连长说。
两天两夜的战斗,使大家经历了很多,战争究竟是什么,开始清晰起来。
谁也不知道将发生什么,谁也不知道你会在哪一时刻告别这个世界。
营长说:“前几天,我们为了抢时间,一直选择沿山谷走,现在看不行,敌人在山上,我们在下面,总是吃亏,我决定,今天我们改走山上,沿着山顶突击前进。”教导员说:“这样虽然慢点,累点,但是,一旦交火,我们损失小一些。”
“这样,我们隐蔽前进,隐蔽接敌,一旦敌人发现,就立刻转入强攻。”接着营长安排具体作战部署“一连、二连做为突击队,从左、右两侧,同时向山顶突击前进。”。
“是”一连二连按照预定的方案开始行动。
前面这个山地图上叫“昆峰”是离“”高地最近的一座较大的山。
一连、二连分两路呈钳形悄悄向山顶攀登。昆峰不是太陡,有比较茂密的小树林,但是,山顶植被都被砍光,大概有二百多米的开阔地,估计这是越军为了防止我们偷袭故意砍的。
“一营、一营,报告你的位置,报告你的位置! 请讲”电台里传来团指挥部询问位置的命令。
“,,我们的突击队已接迎昆峰山顶,暂时没有遇到敌人抵抗! ”此时,通话已全部改成了明语通话。
“根据情报,昆峰上有敌一个加强连,工事修筑完备,火力强大,你们的突击队很难拿下,团指挥部决定,请求炮火支援,你营立即停止前进,在昆峰高地下面集结待命! 在昆峰高地下面集结待命! 是否明白请讲。”步谈机里又传来团指挥部的命令。
“明白,明白。”
“一连、二连,你们迅速后撤米,命令你们迅速后撤米,待炮火准备后,你们从侧后突袭,明白没有?”营长传达团指挥部的命令。
“我们离山顶只有二三百米了,我们一个冲锋就可以占领第一道战壕,我建议按原方案,由我们先上,减少大部队伤亡”。二连连长想冒险。
“执行命令”。营长坚决地说。
“官僚主义,瞎指挥。”有人不满地嘟囔着。
“大家后撤,注意隐蔽,做好冲锋准备”。
好不容易爬到山顶,大家都不愿意后撤,又不敢抗命,于是就象征性地撤下来一百多米,大家检查了一下武器,准备冲锋。
突然,“喔---咣”,一发重磅炸弹在山项爆炸,接着,“喔---咣、喔---咣、喔---喔、咣、咣,”我方远程大口径大炮打了过来,一时间炮火冲天! 硝烟顿时掩盖了眼前的高地,被炮火炸飞的树叶和茅草节子飞得满天都是,高地上越军的战壕很快被爆炸的硝烟所覆盖。
原来,团指挥部向师炮团请求了火力支援,两个榴弹炮营向昆峰作5分钟炮火准备。
平时训练,步炮协同搞的很少,虽每年搞一两次实弹协同训练,也是步兵离的远远的,待炮火硝烟散尽,步兵跑上山头算胜利。在这么近距离感受榴弹炮弹爆炸的威力还是第一次,那真叫地动山摇,每一发炮弹落地爆炸,地都要颤一下,我们趴在地上,被炮弹震的离开地面,再掉下去,再离开地面,再掉下去,王育齐心想,这家伙好利害,幸亏刚才没上去,要不然全完蛋了。他正在想,“咣、咣、咣”几发炮弹落在突击队的隐蔽处附近,几个人伤亡,其中一发干掉了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,另有两人受伤。
炮火停止了,“嘀嘀哒,嘀嘀哒,嘀嘀哒”山下响起了冲锋号声。
“冲啊、杀呀”山下喊成一片。
越军防御有个特点:人少武器多,每人使用两枝以上的武器,东打一枪西打一枪,一来弥补了人员少阵地长的矛盾,二来可减少伤亡。昆峰山头阵地上有敌人一个连的兵力,约七、八十人(越军编制人数较少)。山下突然的进攻,把敌人的主要兵力吸引到了正面防御阵地。但越军对中共的打法了如指掌,他们虽把主要兵力放在正面防御上,但两侧仍有埋伏。
二连利用地形地物作掩护,迅速接近敌第一道战壕,在距离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,山顶上的树本被越军砍光,没有隐蔽物了。
王育齐一挥手“冲”带领几个冲在前面的战士一跃而起向山上冲去,多米的开阔地,就在炮火停止的十几秒的时间,他们迅速冲了上去,跳入了敌人第一道战壕。八班长顺手捡起一个越军军帽戴在自己头上。
几个班长冲在前面,他们端着冲锋枪沿着敌战壕,边打边冲......
听到炮声停止,藏在防炮洞内的越军开始往外爬,一个越军从地堡里爬出,和八班长迎面相遇,越军见到戴着越军军帽的八班长,楞了一下,八班长顺手一枪,可怜那个越军到死也没弄清楚死在谁手里了。
两名越军抱着一挺重机枪,正撅着屁股向山下攻射击,被二班长一个长射干掉了。
沿着战壕从后边打敌人的感觉真妙,就象打兔子,一枪一个准。 打仗时一般不注意后边,也没精力注意后边。照面的越军,会楞一下,就这一秒钟,就要了他的命了。
两个投弹能手打的更过瘾,一个是司号员张小寅,一个是湖北籍战士,一个在家放羊,一个在家放牛,投弹都特别准,米之内,指哪打哪,他俩每人搬着一箱手榴弹,沿着战壕,一路投过去,连续炸掉十几个火力点。
“冲啊”,营主力攻了上来,剩余的越军仓皇向山顶逃跑。
一营迅速占领了昆峰敌人前沿阵地。
有人突然高叫了起来,“山顶有越军!”。
“占领阵地,用火力消灭敌人!”营长下达了命令。
山顶的敌人,见大势已去,撒腿就往山下逃跑。
“弟兄们,打吧!”用火力追击逃敌是件很爽的事,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压力和威胁,不用费任何体力,要做的就是把枪举起来瞄准敌人,扣动扳机。子弹射向了山下,山下柒黑一片,子弹射出无数条红色弧线,真好看啊! 但由于看不清目标,不知道打中没打中。
此时,对面山头上的敌人用“.7mm”高射机枪向昆峰射击,用火力支援他们的友军撤退。
越军的.7mm高射机枪配备到“连”,对空射击可以打米,平射可以打米,使用穿甲燃烧弹。我们的双联高射机枪火力虽然凶猛,但,配属在团直(团直属高机连),在后面,因需要汽车拖拽,上不了山,所以,我们经常被越军的高射机枪压制,而无能为力还击。
几个战士被敌人的“高机”打中,其中一个战士他在山顶下方米的地方,向逃跑的敌人投弹,为了能投的远一些,准一些,他站了起来,结果被山头上越军的“高机”击中了左侧大腿的根部,受伤后他倒在地上,嘴里不停地说:“完了!完了!”卫生员替他进行了包扎,给他说:“你没完! 没有伤着要害,会好的,等会儿就把你抬下去,你安心养伤吧!”不一会,炊事班的战士就用担架把他抬了下来。这时,他还在说:“完了!完了!”营长问:“什么完了?”他几乎是哭诉:“我刚上战场就受伤,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战斗了!”“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!”他喃喃地说。大家非常气愤,但根本无法看清敌人的准确位置,只能凭着对枪声的判断向那个方向盲目还击。
昆峰离高地很远,足有米以上的距离,手中的机枪、冲锋枪对他们没有一点威胁,“无”炮和火箭筒便对着枪响方向盲目射击,结果我们的火箭弹飞到一半就掉下来了,无后坐力炮全在山下爆炸。
“别打了!距离不够!不要浪费弹药!”营长制止了这种盲动。既然远处打不着,那就向山边的草丛中、向山下扫射,发泄我们的愤怒!
二连连长王育齐气坏了,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,大叫到“拿机枪来!”他夺过班用轻机枪对着远处的山头一顿扫射,其实,大家都知道够不着,就是发发怨气而已。
正在这时,远处又传来大炮集群射击的声音,一会,一发发炮弹呼啸而至,高地上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就在我们前面敌人阵地和我们已经占领的阵地上爆炸,撕心裂肺,让人魂飞丧胆!
“卧倒,”“快隐蔽!”大家趴在地上,隐蔽起来。
爆炸就在身边,炸点虽然不是很密集,但威力却很大。大家紧抱着头,趴在战壕里,忍受着那地动山摇的震撼。
被炮弹炸起来的飞石、弹片、泥土和人体的残肢碎片从空中向下砸来,唰啦唰啦地落在你的身边,弹片“哧溜、哧溜”的响,就像世界末日到来。大家心中想着:这下完了,子弹我可以躲,这炮弹我往哪里躲? 要是落到身上,就离开这个世界了。上帝保佑我吧! 那时没有钢盔,所有参战的步兵都没有。
瓦片一样大小的弹片从天上“呼吱呼吱”地掉下来,砸在你身边的地上“咚咚”作响,此时只能用双手紧抱着头,趴在地上,以此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部位。
一阵速射后,炮火停了,大家头脑也冷静了许多。
这时有人高喊道:“营长,像是我们的炮!”
“通信员,快向上级报告,我们已经占领了前沿阵地,让他们停止射击! 停止射击!”营长焦急地指挥着。
我们的第二次炮击,也造成我们多人伤亡。
炮火再次停息,大家一拥而上占领了昆峰全部阵地。
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平息,营长命令短暂休息,抓紧时间吃东西、喝水,大家这才松了口气。
什么也吃不下,就那几块饼干怎么嚼也嚼不出个味。
烈士的遗体被收拢在一起,伤员被抬下去了,大家的心情这才稳定了下来。
占领了昆峰,大家没有喜悦,没有呼喊,一个个埋头修着工事,都不言语,心情错综复杂。
王育齐望着四周被烟雾弥漫的峻山,说:“多美的山啊。”是啊,一直在作战中,神经高度紧张,根本没有时间仔细地观察眼前的一切。就是看到了也没有深刻的印象,现在有时间了,抓紧时间好好地看看四周吧,说不定哪会儿就一命呜呼,那时连四周什么样都不知道,岂不白来了一趟。
未完待续
第七章 昆峰防御战
团拿下昆峰后,疯狂的越军组织了多次大规模的反击,妄图夺回昆峰高地的控制权。团主力被缠在昆峰,攻打高地的作战计划又一次推迟。
3月2日,夏副营长带着我们失散多日的个战友终于与大部队在昆峰会合了。
看到失散多日的战友到来,大家很高兴。六班长李朴辉热情地请我到他的猫耳洞里,我跳了进去。这时的猫耳洞已经经过实战需要的改造,不但为了藏,而且为了打,直径在半米到一米之间,深到胸部,就象一个栽树的坑,只不过在坑的底部有一个水平方向的小洞,敌人打炮时人可以坐在小洞里,还能防雨,在洞的四周插上树枝,可以更好的隐蔽,如果在洞口上盖上雨衣,就像一间小房子。
六班长李朴辉是年的兵,广东人,人很好,威信很高,对战士总是笑眯眯的,是干部提拔对象,他对我说:“喝点水吧,”指了指洞口旁边的半杯水。水是用雨衣收集的,由于雨衣上尽是泥土,所以水是浑的,看不见底,由于口渴的很,我喝了一口,有很浓的漂白粉味,六班长说:“我放了一片消毒片”。我又喝了几口,虽然是“泥汤”,但当时感觉特别好喝。
“敌人炮火很厉害,还组织了几次冲锋,喊着口号。做好准备吧,一会还会来。”六班长对我说。
“还喊口号?”我问。
“是呀,凶得狠。”六班长说。
“文书、文书。”有人叫,我一看,是陈晓冬。
“陈晓冬,怎么样?”我看见陈晓冬,总是想起弟弟。
“还可以,”陈晓冬握着我的手,想说点什么,又咽了回去。
我问:“陈晓冬,有什么事情?”
“文书,咱俩一个掩体吧。”陈晓冬说。
我看了看陈晓冬的掩体,一个人挺宽裕,两个人就有点挤。
我说:“一个掩体站咱们两个太挤,我过那边吧,你注意隐蔽。”我交代着陈晓冬。
“好。”
我跳到旁边的一个掩体里才发现,这是个没有完工的工事,不到一米深,也没有防炮洞,就像一个树坑,没办法,就半个身子在洞里,半个身子在洞外。副指导员齐中均在我右边的一个掩体里,陈晓冬在我左边的掩体里,相隔2、3米距离。
与大部队失散多天,见到他们特别的亲。此时我想起其他战友,不知他们可好?
我对副指导员齐中均说:“副指导员,我到附近去看看。”
副指导员说:“不要走远了,敌人活动猖獗,要注意隐蔽,就到附近看看马上回来!”其实也只能到周围看看,根本不敢走远。 我小心的离开掩体,心却在想:“哪一会儿死可是说不准,说不定从哪里飞来一颗子弹,中了,就玩完了!”想归想,说归说,我还是很警惕地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动静,来到前半坡,看到了越军的几具尸体七横八竖地躺在那里,干瘦的身子直挺着,深陷的眼窝里突出两颗没了神的眼珠,嘴巴张得大大的,惨白的面孔被发黑了污血和尘土搅和的面目全非,狰狞恐怖。我不由一阵恶心,将视线赶紧移开,不敢继续看下去。
在往回走的途中,我看到了四班长张剑均(原四班长牺牲后,四班副班长被火线提拔为四班长)。
张剑均,开封市人,年的兵,和我同岁,那年也是岁。是我的好朋友。
战地相逢,真是悲喜交加,张剑均紧紧握住我的手,想说点什么,却欲语泪先流。
“有人说你牺牲了”,张剑均说。
我心里一沉,说:“现在还没有。”
我问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,”张剑均的开封口音很标准,“你饿吗?” 他问我。
“几天没吃东西了。”我说。 张剑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,说:“你吃吧。”
“你怎么还没吃完?”我问。
“从烈士身上找到的。早几天牺牲的战友,身上还有一些干粮。”
压缩饼干一半被水泡了,白汲汲的,我想起了刚才的尸体,但太饿了,就把被水泡的扣掉,吃了起来。不但是我,几乎所有的人都吃过喝过从烈士身上找到的食品和水。
“有个你们许昌的老乡牺牲了。”张剑均告诉我说。
我正嚼着的嘴停了下来,“怎么回事?”
“一发炮弹炸伤了手,排长让他去抱扎,在下山的路上,被敌人的炮弹....”
我的眼眶又湿了。
不知为什么,前几天那么难苦、那么危险,大家都没觉得怎么样,今天见了老乡,这眼眶好像变浅了。
“知道什么时候撤军吗?” 张剑均问。
“不知道,听说要打到河内呢。” 我说。
时间不允许多聊,只好赶紧把要说的话缩短:“胜利后见。”
那时候说的最多的是“胜利后见”,最好的祝愿也是“胜利后见”。
进攻虽然危险,但主动一些,可防御就难受了,死等着挨打。
“咣“ “咣”敌人开始炮击了,炮弹在远处和符近爆炸,听声音象是一个迫击炮连的火力,因为大炮(加农炮、榴弹炮、火箭炮、加农榴弹炮 )落地爆炸时,会引起地面的振动,而且声音巨大。如果是一个炮团的急速射,爆炸的声音连成一片分不清个了。我一面在想,“咣”一声,一发炮弹就在我附近爆炸,响声把我的耳朵震的“嗡嗡”响,片刻过后,我睁眼一看,陈晓冬的掩体被炸了,枪和他一段身体被炸上了树,那颗炮弹正好落在他的洞里,不,应该是他的背上。
一阵炮击后,敌人没有发起反攻。
“陈晓冬,陈晓冬”我喊着,眼泪又掉了下来。
“同志们,打扫一下战场,卫生员,你将陈晓冬找找齐!” 连长冷冷地说着。卫生员低声哭泣着将陈晓冬的上半身拖进了一个炮弹坑,几个战士在四处寻找他被炸飞的半截身子,卫生员盯着陈晓冬煞白煞白的脸,“陈晓冬!你先在这儿待会儿,等打完仗送你回家。”说完,情绪已失控,泪如泉涌。
大家看得真切,陈晓冬再也不可能找齐全了,因为他的肢体漫山遍野都是。
大家蹲在防炮洞内,都不说话,敌人怎么光打炮不进攻呢?几天的撕杀,双方都损失残重,也该进行短暂休息了。
却不知道一场灭顶之灾正悄然而至。
阵地右侧突然暴风雨般地响起密集的枪声。他们还没反应过来,几个战士倒下,一个六0迫击炮手就被子弹打中了头部。
我一面为六0迫击炮手包扎伤口,一面猫着身子问: “看清楚是从哪儿打过来的?”炮手咬着牙“吱吱”作响,显然是子弹射中了要害,他似乎听不清我在说什么,两眼直直看着我。
我正准备观察,可刚一抬头,“嗖嗖”的子弹就打了过来。
上百个越军在督战官的带领下,赤裸着上身,全身挂满了子弹和手榴弹,杀气腾腾地喊着口号,从侧面向着昆峰扑来……,这就是越军那臭名昭著的“敢死队”。
这些人是越军的骨干分子,作战时凶猛异常,军事素质高,个个都是亡命徒,人人抱定必死之心。按照越军几十年的作战习惯,只要“敢死队”出战,一般都有取胜的把握。
现在,他们来了……
原来,越军见正面难攻,就趁炮火袭击的烟雾尚未散尽,出动了从不轻易出动的“敢死队”,从侧面包抄上来,………他们全部使用冲锋枪,还有轻、重机枪,火力极猛。你想想上百支冲锋枪向你射击是什么概念?而我军的轻武器除了正副班长是冲锋枪,大部分战士使用的是一次只能装十发子弹,一打一响的式半自动步枪。
昆峰左侧是三排的防御阵地,越军“敢死队”漫山遍野蜂拥而上。 三排的战士本就少得可怜,此时阵地上就出现了缺口。越军敢死队马上利用我防御上出现的空隙,在烟雾的掩护下,冲进了第一道战壕,并开始向第二道战壕发展进攻……六班长李朴辉一看,立即端着冲锋枪飞奔过去,他击毙了几个正在翻越壕沟的越军,自己的胸部和小腹也两处中弹,身受重伤……他咬紧牙关,强撑着身子,向前爬了两米多,投出两颗手榴弹,随着巨大的轰鸣,十几名越军飞上了天空,随之化为落下的血雨腥风和残肢断体。
这时候,九班长于奕有跑过来要为六班长包扎伤口,六班长按住于奕有的手,说:“别为我浪费急救包了,告诉战友们,就是剩下一个人,也要守住阵地。”说完,他一把将于奕有推开,眼睛盯着第二批冲上来的越军,又投出二颗手榴弹.........几乎就在同时,越军敢死队扔过来的炸药包也在他身旁爆炸……将他的身体炸成了两截,六班长李朴辉壮烈牺牲。
目睹六班长的惨死,二排长悲痛欲绝,痛恨至极,他一跃而起,站直身子,迎着越军的敢死队猛烈开火……边打边高声呼喊:“弟兄们、给我狠狠打、打死这些狗 日的, 打死这些龟 儿子,给咱们六班长报仇!”
大家一跃而起,再也不顾什么危险和隐蔽了,立姿向敌人还击,个个气得浑身颤抖、两眼血红,端着冲锋枪在战壕内左冲右突,对着越军一个劲地猛扫,有的将手榴弹几个几个地捆成一捆,不停地往敌群内丢……一发迫击炮在二排长身边爆炸,二排长负伤。
配属的无后座力炮手用“无”向敌群猛射。敌人的重机枪手被炸死,但重机枪停顿了一下又怪叫起来,把三排的轻机枪压的抬不起头,九班长于奕有吼道:“无后坐力炮,你干嘛不打了!你快补发呀!!” 炮兵皱着眉叫:“炮弹——炮弹没了!”
“他奶奶的,你们干什么吃的。”于奕有骂道。
炮兵突然除去了背上的水壶、子弹带及冲锋枪,抓起两颗手榴弹一下跃出战壕,往阵地前沿正前方跑去,狂泻的敌重机火力追着他打。
紧接着,另一炮兵身上绑满手榴弹和迫击炮弹跃出了战壕,两名炮兵想进行近距离爆破!
在团,炮兵们有一个共识:摧毁敌人火力点或坦克车,那是咱炮兵的事,没有炮弹就人工爆破,没啥说的。
“快、机枪掩护!”于奕有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两个炮兵前沿“Z“字型向前跑,吸引住了敌火力,翟大个和通信员小张的轻机枪,对着东北方向敌火力点猛射,敌火力得到压制。
一个炮兵绕到敌重机枪侧方,大伙心中暗暗替他祈祷,只见他猫着身子渐渐接近敌火力点,准备投弹时,突然,一群越军发现了他,他立刻被越军枪弹淹没。此时另一个炮兵也已接近越军重机枪,只见他拉开两颗手榴弹,浑身冒着白烟,一边跑一边大声吼道:“娘,俺走了! ……”他整个身子刚钻进越军人群,剧烈的爆炸将炮兵的吼叫声无情的打断……
八班长当时就大哭起来,“老子同你们拼了!!”他手中的冲锋枪不停地着嘶叫着。一颗子弹击中八班长头部,八班长负伤了。
翟大个的机枪和八班机枪手张木青的机枪一直叫着,就没停过。
翟大个将机枪架在土包上,下有土包防护,但三班机枪手张木青机枪将机枪架在石头上,子弹非常容易射中他。
翟大个的子弹打完了,想叫张木青递一个弹鼓,叫了几声他不回答,翟大个回头一看,发现张木青的额头、喉咙、整个胸部尽是冒泡的血窟窿,冒着热气停止了呼吸,但作为战士,他一直双目圆睁,保持着射击姿势。
“张木青,我也来了” ,是王向学的声音,“我杀光你个狗 娘养 的!”他跑过来抱着机枪就是一弹鼓,一声手榴弹爆炸声,他也负伤了。
原来狡猾的越军发现正面两挺机枪火力太猛,便集中主力打火力较弱的地方。
“哒哒哒”,指导员带着二排前来增援,两只轻机枪和六支冲锋枪对着山下一阵狂射。
“奶奶的,有种你别跑!”于奕有抱过机枪,装上弹鼓,他站了起来,对着山下一阵猛扫。又有十几个敢死队去“赶死去了”。
战火越烈,人在这种环境中基本感觉不到恐慌,当时只想争取在自己死前多干掉几个。
敌人的迫击炮和苏式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在身边响起,飞溅的泥土和灼热的气浪打得浑身疼痛,耳朵里除了因爆炸声而引起的“嗡嗡”响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了。
阵地上战友们那声嘶力竭的喊杀声惊动了轻伤员,他们纷纷从防炮洞里爬出来,或换弹夹,或捆绑手榴弹,或为机枪压子弹,同阵地上的战友们一起投入了这场殊死搏斗……
“咣、咣、咣”,团炮连的100mm迫击炮向敌群猛轰起来,......
越军敢死队丢下了多具尸体后,狼狈地退了下去,越军的第四次攻击宣告失败。
昆峰还在我军手中,说实话,越军想夺回去也不是容易的。
但此时昆峰山顶已是满目疮痍,战壕已被炸成一段一段,所有的树木已被拦腰炸断或被削的只剩树杆,山头上的土被炮弹翻的松软、焦黑。
伤亡惨重:二排长负伤,六班长李朴辉、机枪手张木青、新战士陈颂林、陈晓冬、张化委壮烈牺牲,两名配属的无炮手牺牲,八班长、六0迫击炮手等多人负伤……
在一个凹坑里,烈士的遗体被收集在一起,没有什么来盖他们,就这样露天放着。凹坑旁边,重伤员躺在地上痛苦地哼着……
阴霾的空气伴着火药味,在山顶缠绕,恐怖、无助、伤心、愤怒的心情交集在一起,大家低着头,没有人说话,不知都在想什么……小树林里有人小声地抽泣起来。
不知你注意过没有,女人的哭声会让人同情怜悯,男人的哭声会令人毛骨耸然.......
我觉得进入越南以来,这一天是最沉闷的一天。
就在低沉的空气弥漫在阴森的阵地上的时候,大树旁突然传来指导员宏厚的声音:“同志们,”他站了起来。
“同志们,我们已到了最困难的时候,也是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。”他流泪的眼放着异样的光,“大家跟我一起唱:我们万众一心,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!”
连长从地上站起来:“我们万众一心,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!”更多人跟着唱:“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!”全体跟着唱:“前进!前进进!!”歌唱在阵地上久久徊荡......
“集合,集合,二连全体集合”。通信员在阵地上跑着叫着。
二连集合在一起,还能打的大概有五、六十人。师战前扩编成甲种编制,每个步兵连全部满员人,此时伤亡、失散已过半,连长说:“队部和灶事班的兵留下坚守阵地,其余人员跟我出发去参加攻打的战斗,留下的人由文书指挥,出发。”
二连走了。他们都走了。一个刚才喊声震天、充满血腥的山头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我把留下人的集合在一起,只有九个人,这个山头虽然不大,也有一公里左右,这几个人怎么守呢? 实际上,是守不住的,所谓守,就是拼完这九条命!
我把大家叫在一起,说:“阵地交给我们九个了,我们责职所在,无话可说。从我这里向东、向西每米一个人,大家把阵地上的子弹手榴弹和各种枪支收集起来,沿战壕分开摆放,子弹上膛,开打保险,手榴弹全部拉出拉环,无、火箭筒装填好炮弹,大家准备吧”。说完我环视了一下大家,八个熟悉的面孔,有炊事班战前和我一起入党的老兵胡班长,有小老广钟维樟、通信员张远生,卫生员周新桂,炊事班的两个老乡和二个新兵,从每个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,他们有许多话想说,有许多问题要问,有许多合理的要求可以提,但是都没有,谁也没说一句话,互相看了一眼,就开始准备了。
我在一个比较大的掩体前加固了工事,把冲锋枪擦了擦,把子弹匣全部压满,在掩体口摆上五六颗手榴弹,并把拉环都拉出来,又把另外两支步枪摆在一棵大树旁和掩体的射击孔里,检查了一下弹药,大概余发,手榴弹十几颗,心想,有这么些,够他们吃一壶的了。
然后进掩体搜索了一下,这个掩体是越军挖的,很宽大,两米见方,上面用大树作棚,又封了很厚的土,掩体内铺了一个双人竹席,很干净,掀开竹席里角,见有越军的军用凉鞋两双,还有花汗衫,这里原来应该是女兵的地方,我用砍刀把鞋子和衣服都砍破,然位趴在洞口,等待敌人到来。
突然,卫生员跑了过来,我问:“怎么,有事么?”
卫生员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,交给我,我问:“信?你怎么没寄走?”
“寄个鬼,我们那鬼地方,离镇子几十里山路,去县城不通车,十封信八封送不到,这一封是我最重要的一封信,说不定是这一辈子最后一封信,”他盯着我,“ 如果我光荣了,求你无论如何转给我家人,亲手交,一定。”卫生员说的非常严肃认真。
我说:“我不知道你家,咋转交你家人?”
“咳,我光荣了我家人肯定来部队呀。”
“嗨,你想那么多?”我真没想牺牲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。
“妈的,说实话,从开始我就觉得不可能活着回去。”
“别瞎说,勇敢不等于找死,活着不等于怕死,我们都活着回去。”我拉看卫生员的手。
“我相信你,一定交给我家人。”卫生员说了几次一定。
“好,一定,不过,只要我活着。”
“咱都光荣了我不怪你。没有信封,你看吧,我先走了。”卫生员掏出信塞给我,猫着腰跑了。
我打开信:
“亲爱的阿爸、阿妈:您们好! 阿爸阿妈,您们把我养育至今,已是二十二年了。当我能给家里出点力的时候,您们又把儿送到了部队,儿在解放军这所大学校里各项工作取得了一点成绩,我是对得起您们的。 阿爸、阿妈,现在我回想起我小的时候,不懂事,感到非常难过,您们把我养到现在,可儿没有给您们帮孝过,反而在小时候常跟您们吵闹,我记得一次,为了一点小事,跟阿妈吵了半天,把阿妈吵哭了,现在想起来是多么的后悔!阿爸、阿妈,像这样无知的事,不知有多少次,现在在这里请阿爸、阿妈原谅我吧。 阿爸、阿妈,这些天,我反复想过,我上战场拼命流血为了啥?是为了祖国人民生活得更幸福,其中也包括您们。 阿爸、阿妈,您们年龄已过半百,身体又不好,望您们多多保重,健康生活,团结一致,生活的更愉快一点。
“当我死后,我在部队的二套军装,一套新的,一套旧的,还有伍拾元钱,一件短袖衬衣是我买的,其它每一个当兵都有的棉衣、棉裤、绒衣、绒裤。对了,还有一件毛线衣,一条毛线裤,在我的战备包袱内和一个提包内,还有一只旧表,有一双五号解放鞋,这双鞋是给阿华领的,作个纪念,请你们收后给她。阿爸、阿妈,原想给你们领二双鞋,现在由于战争我没有给你留下。阿爸、阿妈,我没有给您们留下什么,当你们收到我的遗物后,请你们把军装分给哥、姐夫他们吧。别的东西你们能用的你们都用吧,但有一条,切不要浪费送给我了。
“阿爸、阿妈,以上是我的遗嘱,请办妥,让我在九霄云中感到高兴。切记,切记! 阿爸、阿妈,当我走后,儿最大的心愿就是望您们多多保重。阿爸、阿妈,你们要同阿姐、阿哥他们永远友好,如做到这一点,我感到最高兴。 阿爸、阿妈,我的遗嘱就是这么多,请您们原谅你们的儿子没有尽到抚养你们的责任吧! 最后,请阿爸阿妈转达我临终向姐姐、姐夫、哥嫂 、外甥、侄女、爷爷、奶奶他们问好,并祝一切好,祝全家万事如意,幸福欢乐。再见吧,妈妈、爸爸、姐、哥、爷爷、奶奶、姐夫、嫂 、外甥、侄女们。
最后一个军礼 !
阿 贵
第二封信是《火线入党申请书》:
火线入党申请书
坚决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,请组织在战场上考验我!
申请人 周新桂
一九七九年三月二日
我把信和入党申请书仔细折好,夹进自己的《战场记录本》中,放入挎包,在挎包里有一颗手榴弹,那是用于销毁《战场记录本》的,当然也是留给自己的。
卫生员走了,望着他的背影,我的心情非常沉痛,此时,我也想起了我的家人……
山这么静,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米外的战友谁也看不见谁,时间过的很慢,我心中反复念着卫生员信中的话,心里沉甸甸的,现在能干点什么呢? 好像只有一件事------等敌人来进攻。
正在我无所是事的时候,山下传来树枝急促而连续折断的响声,是许多人悄悄接近的声音,我一下紧张起来,在我的掩体的前方是一片开阔地,再远一点是丛林,距离大概有五、六十米,可以听着一群人走到了丛林边停了下来,但可以听到他们小声说话、拉枪栓的声音。
“他们上来了”,我用手抓了两颗手榴弹,把拉线套在小指上,心想,如果一股作气把这十几枚手榴弹投出去,再加一棱子子弹,够他们喝一壶了,即使我牺牲了,绝对够本。我半蹲在战壕里,做好了投弹的准备,突然,我鬼使神差地想起大喊了一声:“山下是哪国人?”
“自己人”。
完全出乎意外。
我伸头向下一看,有几个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,红帽徽、红领章,手里端着班用机枪,脸上笑眯眯的,撇着河南腔:“我们早都看见这儿有个地堡,你再不说话就开枪啦”,靠,还真是河南老乡。
原来是二营六连来接管阵地,我们不知道六连来,六连也不知道二连还有人在阵地上,我暗暗庆幸,“要不是我多问一句,又得多死好多人,而且全是被自己人干掉的”。
说实话,当年在自卫还击作战中,由于通信不便,缺少训练,误伤的事例可真不少。
接管阵地的六连是一个加强连,配属了“无”一个排、“迫”一个排、重机枪一个排、还有防化连的喷火班、特务连的工兵班,乖乖,相当于整整两个连的兵力,齐刷刷一百多人,空空的一下子山头被他们占的满满的。
二机连文书晋伟民也随六连上来了,他一眼看到了我,他大叫一声,瞪着大眼跑了过来,我也看到了他:“小晋”,我飞跑了过去,我们紧紧握着手,几天没见,如隔数年,非常高兴,晋伟民拉着我找了一个草丛坐下,晋伟民瘦白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皱皱的一包金丝猴烟,只剩两根,他抽出来,递给我一根,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,打了几下,没着,他歉意地笑了笑,又打,着了,我们两个点着烟。
“你原来不抽烟的。”我说。
“抽吧,说不定那天抽不成了。”这是我第一次抽烟。
二机连文书晋伟民,南京市人,年3月从许昌入伍,也是干部家庭子女,和我是好朋友。
我问:“怎么样?”
“我挺好,毫发无损。”小晋很乐观,眼睁的圆圆的。
“听说你们连伤亡很大?”晋伟民问。
“我们伤亡过半。”我的情绪一下低了许多。
“我们副连长牺牲了。”晋伟民说。
“谁?你们副连长?”我没反映过来。
“就是新兵连连长,秦连长。”晋伟民说。
“啊。秦连长?”我的情绪一下到了底谷。我想起秦连长送我的终生享用的两句话:团结同志、尊重领导,少说话、多干活。我的眼框红了。但眼泪却没下来,战争已经使我们变的坚强起来。
“这是我家的地址。”我和晋伟民互相交换了家庭地址,他们彼此不用解释,心照不宣。
“回国见!”
“回国见!”
和六连交接完阵地,我带着二连的八个战友离开了昆峰,追赶连队,参加攻打的战斗。
从昆峰沿着山脊下山,我们路过团“前指”所在地, 团“前指”设在昆峰和高地之间的山凹的树林里,参谋们忙做一团,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和喊话声不断,好几根不同粗细的电台天线在微风中颤抖着,仿佛告诉人们它也很忙。
通信连的万振屛看到我从电台的帐篷的门前过,从后边叫我:“思睿”。
听到喊声,我从僵硬的思维中清醒过来,看到是万振屛,他是我们许昌老乡,我可见他非常高兴,打了几天仗,脑子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,有点迷迷糊糊的感觉。
“你饿不饿?”万振屛问我。
“饿”,我没想就脱口而出,心理想:“哪能不饿呀?”
他没说话,回到帐篷里,拿从几瓶罐头和压缩饼干,递给我,我又吃惊又兴奋,还有这些东西?我们发的食品早都没有了。
不知道我当时说谢谢了没有,反正很高兴,把东西塞进挎包,走着吃着下了山。
此时,我们的目的地已经打的热火朝天,我们九个跑步去参加攻打高地的任务......
未完待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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